涼拌最好

俗話說的好，精誠所至，金石為開。

我想一定是老天爺聽見了我的心聲，終於在生日之前送來了一份大禮，慰勞我與內心那盤根錯節的慾望抗爭的辛苦和酸楚。

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，夢見自己坐在一家高級餐廳裡，牆壁上攀著七條顏色各異的彩藤，繽紛耀眼宛如彩虹一般。

「先生，您好，請問要點菜了嗎？」一名穿著白衣的老人恭恭敬敬的站在桌前說。

「嗯......好......」我仔細打量那個老人，發現他的頭上有個金黃色光圈，背後還揹著一根長長的十字架。

「那麼，先生這是我們店裡的菜單。」老人招手向右邊揮了揮，不久一隻長翅膀的河豚就飛了過來，躺在桌上露出他的肚子，然後吸氣鼓大，一張鉅細靡遺的菜單就呈現在我的眼前。

上頭有兩排菜單，都是用新細明體寫的。

第一排的內容是：「女僕，和服，西裝，休閒服，運動服，高中制服，護士服。」

「這是......」我抬起頭來，狐疑的看著那名老人，不曉得這是在幹嘛。

「下面還有。」老人和藹的笑著。

我低頭繼續向第二排菜單看去，上頭寫著－。

「正常，貓耳，狗耳，狐狸耳，妖精耳，豬耳......」

「我還是不懂。」我吁出一口氣，無論如何仔細的研究那份菜單，卻還是不懂上面的意思。

「總而言之，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，雖然神明不能干擾凡人的自由意志，不過在你的夢裡，就沒有問題了。」老人說完，意味深遠的笑了笑。

「喔，嘿嘿嘿。」我立刻就懂了老人的意思，開心的笑了出來。

「啊，你懂啦，嘿嘿嘿。」老人看到我如此天資聰穎，無需明說就懂，也開心的笑了起來：「心照不宣，心照不宣。」

「好啦，那你要點什麼？」老人收起笑容，神情嚴肅的看著我。

而我在看到老人的表情時，也立刻正襟危坐，雙手放到大腿上。

「讓我想一下。」我吞了吞口水，兩隻眼睛盯著那張宇宙霹靂無敵美味的菜單。

不過雖然我嘴上是這麼說，但其實早就決定好了，這裡是餐廳嘛，當然要選一個最應景的啊。

我摸了摸下巴，假裝成很難選的樣子，舉起顫抖的食指比向菜單上的一行字。

老人在看到手指比的那行字後，頓時頗為贊成的點點頭，還對我比了個大拇指：「選的好，跟這個場地很搭，不愧是我選中的人啊，那正常可以嗎？」

「嘿嘿嘿。」我抓抓頭，有些不好意思的默允。

「嘿嘿嘿。」老人竊笑，然後舉起手臂對著空氣彈指，發出響亮清脆的聲音，同時河豚也開始消氣，身軀越來越小，越來越小，不久就完全消失在桌上。

「那麼請稍後。」老人彎腰欠身，然後向後退去，身軀逐漸透明，不久便跟河豚一樣消失了。

「咕嚕。」我緊張的吞了口口水，手心也微微出汗，興奮的坐在椅子上。

等了一會兒後，一名女僕妝扮的女生推著餐車向這邊過來。

「啊……好久……不見……」我繃緊身子，全身發抖，一股噁心湧上喉頭，重新感受到過去見到筱酪時獨有的緊張和興奮感。

「這是你的餐點，拿去。」那長得像筱酪的女生抬起頭，拿起一杯飲料用力放到我的桌上，完全沒有服務生該有的客氣態度。

「啊。」我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女生。

「怎麼，看什麼看，我不是說過別來煩我嗎？」筱酪扠著腰，氣呼呼的鼓起臉頰直瞪著我。

「可是……這是我…….的夢……」我越說越小聲，越說越心虛，額頭微微冒出冷汗。

嗯，說不定在夢裡也不能煩她也說不定。

「而且你竟然還給我穿這個怪衣服。」穿著女僕裝的筱酪旋身轉了一圈，頗為不滿的說。

「可是這是夢啊……」我茫然的看著這個根本是筱酪的女孩。

「就算在夢裡我也不想穿這種衣服。」筱酪用力的用拳頭敲了一下桌子，杯子跳了一下，裡頭的飲料差點就要濺出來。

「可是我覺得妳穿這樣很可愛啊。」我試著讚美她，希望可以減消他的怒氣，努力想要維持主人的尊嚴，畢竟這可是我的夢，可以的話我也不希望讓這名像筱酪的女孩那麼生氣。

「你說什麼。」筱酪用比剛才更嚴厲的眼神瞪了過來，似乎更生氣了，兩眼還冒出血絲，她再度拍了一下桌子：「你以為我被你這隻蟑螂讚美會高興嗎？」

「可是真的很可愛嘛……」我眼角噙淚，神情恍惚的說，可以這麼近距離的看她生氣，真的是令人太感動了。

天啊，連生氣也這麼可愛。

「啊，我受不了啦－」筱酪抱頭大叫。

「筱酪？」

「不要這麼叫我，你不配。」筱酪惡狠狠的瞪著我，彷彿要將我大切八塊一樣。

「那我要怎麼叫妳？」我有些無奈的說，沒想到夢裡出現的筱酪會這麼排斥我，這算哪門子的生日禮物啊。

「你別叫我，也別說話，我不想聽見蟑螂的聲音。」筱酪哀怨的從旁邊拉過一張椅子坐下。

「我不是蟑螂……」我低聲埋怨。

「你還說。」筱酪抓起一根燭台朝這邊丟了過來，燭台從我頭上擦了過去，撞到牆壁上。

「好，我不說總可以了吧。」我無奈的聳聳肩。

「你還說。」筱酪又舉起了一根燭台，兩眼瞪著我。

見到她這個樣子，我趕緊用兩隻手捂住自己的嘴巴，半句話也不敢說，就這麼沉默了一會兒。

「對了，你趕快醒來，我就可以消失了啊。」筱酪興奮的站了起來。

「筱酪妳不要消失，看不到妳我會很難過的。」一想到即將到手的筱酪，還沒吃到就要消失了，我便由衷的感到難過，好不容易神終於大發慈悲請我吃大餐，卻連杯漱口水都沒喝就要離開。

「關我什麼事，就這麼決定了，你趕快醒來吧。」筱酪得意洋洋的看著我，眼神中閃爍出耀眼的自信光彩。

看著她這幅模樣，我不禁陶醉了起來，如果可以就這麼看著她該有多好。

「你怎麼還不醒？」筱酪皺起眉頭，噘起嘴巴說道。

「可能還沒睡飽吧。」我隨口應道。

拜託，誰要醒啊，如果可以就這樣一直看著妳，就算變成植物人我也不要醒來，反正現實生活也一樣讓妳討厭，還不如睡死算了。

「唉，那沒辦法了。」筱酪嘆了口氣，眼神中露出一絲憐憫的光芒。

難道她感受到我的心意了，果然在夢裡沒有辦不到的事情。

我開心的站了起來，想走到她的身邊。

「只好強制脫出夢境了。」筱酪說完，咧嘴笑了笑，一副可愛小動物的樣子，接著便彎腰優雅的提起椅子，舉到頭上。

「這是……」事出突然，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反應才好。

「掰掰囉。」筱酪眨了眨眼，臉上展現出到此為止我看過最燦爛的笑容。

椅子陡然落下。

我的眼前頓時冒出一堆金色星星。

「別走......」我痛苦的呻吟，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昏暗。

「哼，誰理你。」筱酪狠狠的用力踢了我一腳，瞬間我失去了意識。

等到我回神時，已經躺在床上了。

「唉……」我惆悵的嘆了口氣，看著有些發霉的天花板，終於可以了解看煮熟的鴨子飛走，是什麼樣的感覺。

ps

小說家或許也算是專門作白日夢的職業。

還有如果怕讓妳討厭，那沒啥才能的我也會綁手綁腳的，無法完全舒展開來，我覺得妳是太陽，那麼太陽所帶來的一切靈感也應該全部攤開來才行。

我不會把妳想的太美好，妳也是個人，有喜怒哀樂跟好惡，同樣的我也一樣，我有很多讓人討厭的地方，當然也有值得誇耀之處。

我覺得小說大概就是要講這類的東西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