涼拌最好

我不停碎裂,

無論是走路,坐下還是睡覺.

我逐漸成為一個陌生卻又更加熟悉的我

偶而循著沿途掉落的手指腳指,耳朵鼻子眼睛往回走,

想看看記憶裡最初的自己究竟是甚麼模樣,

結果路越走越暗,越走越小,到最後,竟已沒有路了!

隔絕的黑暗裡靜靜躺著支離破碎的我,一旁散落著五官,內臟外露.

我就是從這裡出發的嗎?無從確認.

將手貼在無法前進的黑暗上,我看著我,如同觀賞水族箱中的熱帶魚.

我,真的是我嗎?

不停碎裂,又不停增長血肉的我,原本有一個鼻子,後來途中又掉了五個,長了五個.

原來的鼻子明明已經碎裂,為何還如此真實的感覺到自己的鼻子.

偶而,碎裂的軀體外露出鮮紅欲滴的心,

我伸手觸碰,卻甚麼也沒碰著,只是筆直的穿透,猶如那一跳一跳的心只是一團紅霧.

難道我其實沒有心?

舉起右手拍拍冒出問號的腦袋.

啪!後腦掉在腳邊,在地板上塌陷成一坨軟軟白白黃黃紅紅的混合物,宛如不小心從手中掉落的草莓蛋糕.

突然想起了洋蔥,人們一邊留著眼淚一邊剝開洋蔥最外層的皮,一層一層一層,向內窺視.

直至最後才發現,洋蔥是沒有心的.

真的沒有心嗎?

會不會所剝去的每一層都是洋蔥的心,雖然不是一般所認識的心,但這每一層的總合確實也就是洋蔥.

這次,換右手手指碎裂了!

五根

四根

三根

兩根

一根

我,不停碎裂.